此次大榮鷹來台訪問,處處可見藍綠陣營較勁的痕跡,似乎給來訪的客人造成許多的困擾,不過對於身為大榮鷹隊監督的王貞治而言,這種因政治角力而起的衝突並不陌生,在過去王貞治因棒球而揚威東瀛時,就曾受到來自海峽兩岸「兩個中國」因為他而引發的爭奪戰。
會各自想要拉攏王貞治,除了王貞治擁有的極高知名度之外,一個重要的因素是王貞治一直是以中國人自居,這一點無疑是兩個中國很想極力爭取的對象。談到這裡我想大家應該都很有興趣的一個問題是,王貞治這位首位獲得日本國民賞的知名棒球明星、教練,到目前為止一句中國話都不會說的人,為什麼直到今天依然堅持是中國人的身份,而且是身持中華民國護照呢?
今年元旦出版,日本人鈴木洋史所著的「百年の帰郷----王貞治と王仕福」一書為我們揭開其中的幾個關鍵點。
此書主要內容是著重於王貞治這位棒球明星,和他那平凡、甚且是目不識丁的父親王仕福之間那種極為獨特的父子情感。根據該書所述,王貞治父親王仕福為浙江省青田縣人,早年因為中國大陸家鄉生活困苦,已經到了三餐無以為繼的地步,不得已王仕福只得偷渡到日本,單純只是一個尋求活下來的機會而已。
在日本安定下來之後,王仕福相遇了同樣是窮困人家出身的登美,兩人進而相知相愛到結婚,婚後長子鐵城誕生,依王仕福的規畫,他希望長子鐵城能走上醫途,而最後鐵城也沒讓他父親失望。
然而結婚、生子,家庭生活美滿、經濟安定的王仕福,卻從不以為日本是他的家,落葉歸根一直是王仕福的夢,他總是想到早晚有一天他會回到浙江那青田老家,正因為如此,雖然旅居日本多年,但王仕福依然不學日文,一句日本話也不會說的他,唯一的理由是:「早晚會回中國,學日文幹嘛!」而他的這種中國觀也徹底灌輸在他對兒女的教育上,「我們是中國人」這句話幾成了他耳提面命,不斷在後輩面前重複的一句話。
王家人一直沒有忘記他們是中國人,所以他們自然不可能入日本籍,使用日本護照,而當時日本是和台灣維持外交關係,承認台灣政府是唯一的中國代表,所以王氏一家人就使用中華民國護照,不過在1972年中日斷交之後有稍許變化,在該年後,日本改和北京政府建交,因此王貞治的父親王仕福也持用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,此事無關政治,而是打從心底,就情感認同而言,在大陸、在青田那塊地方才是王仕福的「家」,而非台灣那小島上。
那麼為什麼王貞治沒有跟著改呢?理由是因為當時跟中華民國建交的國家比較多,行事比較方便,所以父親讓他跟兄姐拿中華民國護照,但除此之外根據該書所描述,當時北京的中國政府,還有旅日較親北京的華僑都極力拉攏這位家喻戶曉的球員,不過最後是棒球讓王貞治做了和自己父親不同的決定(但同樣保有中國人的身份),因為長久以來他和台灣球界維持相當好的關係,此地球迷也把當他做英雄偶像般的崇拜,而相對於大陸棒球環境,就未來可以貢獻所長一點來看,王貞治實在沒有必要做改變。
直到今天,王貞治在日本已擁有無可取代的地位,但他仍沒有忘記他是中國人,而事實上沒有多少人知道,連王貞治太太、女兒也都是使用中華民國護照,換句話說也是中華民國籍的,不過卻給他們生活上帶來很多不便,王貞治的女兒就常抱怨,譬如到歐洲那些和台灣沒有邦交國家旅遊時,就感受到極大的困擾,尤其還是位不會講中國話卻使用中華民國護照的人,但每每碰到家人的抱怨時,王貞治總還是那句話:「我們是中國人,不要忘了!」一如當年他父親告誡他們的。
不只是家人,王貞治本人的成長過程中,因為是外國人所以也常造成他不小的困擾,但他並不以為意,堅持他原有的身份,而在這種堅持下,不只是一張護照、表面上的身份而已,而是多年來他對這塊和他同血緣人民,尤其棒球運動上的關心及付出,才是真能感受他那種血濃於水的感情,光是這一點,王貞治就足以令我們致上最崇高的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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