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保寶

 我還記得與你「相遇」的那個清晨。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,在馬祖暖暖冬陽中,慢慢的讀著你寫的《跨越希望的門檻》。

 「在每一位青年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就是,相信基督才是唯一的朋友,可以經常倚賴,而不會讓人失望。」是的,就是這句話,你給我的問候,直接、響亮。

 你問:「今天的青年是什麼樣子呢?他們在尋找什麼?」

 那時候,我正準備記錄一位修女的生命史,她奉獻一生為中國人。

 你說:「生活的意義在於,能為別人成為無條件的奉獻。」

 一年後,我寫完了這位修女的生命史,過程中一再地想起你那天告訴我的:「愛不是學得來的,但又沒有什麼比愛更需要學習的。愛是美好的。」

 一九七九年六月七日,你回到波蘭(那時你剛剛當選教宗)。蒞臨當年(一九四一年)囚禁柯博神父致死的監房,並獻上一束康乃馨。柯博神父在奧斯維辛集中營自願一死,以交換另一囚犯的生命。後來,你曾說:「在此一事件中,在世間地獄(指集中營)之間流過了一股無所畏懼的、無法摧毀的良善氣息。一個人死去了,而人性得救!愛與拯救的連結是如此緊密。愛是一種力量,一種拯救的驅力。」

 我讀了《禮物與奧蹟》,你為晉鐸五十週年而寫的書(你為此深深感謝天主)。你經歷過殘酷恐怖的第二次世界大戰,但你說:「在那勢不可擋的戰爭邪惡中,我生命中的一切都指向聖召所構成的善。」「我的鐸執可以說從一開始,就是由無數同時代人的偉大犧牲所促成的。就某種意義而言,是他們藉自己的犧牲,為我彰顯出基督鐸執的最深刻及最基本真諦。」

 你記得採石場一位老工人的名字,只因為他說過這樣的話:「卡羅爾(Karol),你應該作神父,你有一副好嗓子,一定會唱得很好……」有一段時間,你考慮加入聖衣會,但亞當,斯特梵‧薩皮阿樞機為你解決了這疑惑,他說:「應該先把你已經開始的做完。」同樣,你記得在一九七八年教宗選舉中,德‧菲爾斯滕貝格樞機對你說的那句意義深長的話:「主在這裡,祂在叫你呢!」

 在影響你聖召的因素中,你提到父母的生活榜樣,是你的「第一所修院」。一九四○年九月你開始當採石工人,一年後轉到了凈水廠。在勞動中,你與許多「幹粗活」的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誼。你看到他們「內在那深邃、祥和和宗教情懷以及生命的大智慧!」你說這工廠是「一所真正的修院,雖然是隱密的」。

 千禧年八月,竟然在羅馬能有機會與你擦身而過,三次。

 那天,夕陽西沈,天涼爽起來。你的身影遠遠經過,有人喊了聲:PaPa,大家都站起來,目迎,揮手。遠方相機一閃一閃像星星。另一次在梵諦岡,人海浩瀚,萬旗招展,我看見你的座車朝著我的眼前過來……。是教宗呢!是你!

 耶穌對西滿說:「划到深處去!」(路五4)我也聽見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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